我在動物園的兩三事

我對木柵動物園有一種很複雜的情感。首先，它算是台灣最好的動物園了，不只是對遊客的設施完備，對動物的照護也是最好的。但是假如你來過這座台灣最好的動物園，你一定對於野獸在固定路徑不斷來回行走的畫面有印象，一種囚獸的歇斯底里行為。牠可以花一整個下午的時間，不斷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，看起來很令人不捨，而我進園時所購買的門票，卻間接地支持了這件令人不捨的事情發生。矛盾的是，我還是很喜歡來動物園。
以一個非台北人的身分，我來到動物園的次數算是很多的了，曾經一個人，與情人，或者與家人一起，正在牙牙學語不滿三歲的兒子，也已經來過兩次動物園了。
自從國小因校外教學第一次到動物園後，小男孩心裡一直惦記著有機會要再來。上了高中，家裡管得比較鬆（還是我比較叛逆了，不得而知）稍微有一點自主的移動能力，當時曾帶著女朋友，從宜蘭搭兩個小時的火車，出了台北車站再轉計程車，就為了這個不太像學生情侶該熱衷的約會場所。偏偏我覺得動物園是個很棒的約會地點，在夜行性動物館裡接吻這種老梗，也是可以一用再用而令女友感覺新鮮的，大概是因為貓頭鷹那對閃亮圓睜的大眼，從黑夜裡窺視而出，產生了某種刺激的新鮮感吧！
熱帶雨林區裡，經常會做出人類行為而使人類大吃一驚的人猿，也是一絕！有一年冬天正巧碰上寒流來襲，有隻體型巨大的人猿將一口麻布袋當做圍巾，手指在下巴處緊緊扣住麻布，包緊脖子的模樣，真像極了人類！我老婆吃零食時，讓隔著一條小水溝的人猿，聽見了細微的食物塑膠袋聲音，他眼睛一亮，伸出手來也想要一把去吃，其動作之自然令我們瞠目結舌。
這座動物園，基本的結構沒有太大的改變，所以很多角落的記憶都被保存了下來，多半都是一些青澀戀情的回憶，但也有一些記憶是從國小第一次拜訪時就刻畫下的，每次走在非洲動物區的紅磚地上，我就會憶起，國小校外教學那天，天氣很熱，大部分的小朋友都在樹蔭濃密的熱帶雨林區野餐嬉戲，我一個人頂著太陽，走在真的很像非洲那麼熱的路線上，突然覺得該吃點東西了，就蹲下來從背包裡拿出一包乖乖之類的零食，這才察覺，前方和後方都沒有任何人，我小時候就是個挺孤僻的人，讓我發現自己一個人獨享這麼大一片空間時，我就在那條紅磚道上，烈日當空之下，來回踱步，一點也不想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