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憶溝坪

我沒有特別做什麼一年回顧,這種事情我一天到晚都在做,畢竟我本來就是一個樂於沉溺在回憶裡的人。
最近,我透過臉書和一位兒時玩伴聯繫上,那是小時後在高雄溝坪外婆家的朋友,因為我曾經為溝坪寫過不只一篇部落格文,她透過搜尋溝坪的資料而找到我,又輾轉看到我的臉書照片認出我來。幾天前,和她在臉書上有過簡單的交談,連著幾個夜晚,深夜中,我都會透過Google Maps的街景視圖,看看外婆家的土角厝,多年來已經無人居住,我這個不肖兒孫也有十多年沒回去了。
現在的生活,難免一時之間感到紛亂無助,我內心裡有幾個角落可以讓我尋回平靜,除了深藏心裡的海底意象,溝坪午後的靜謐畫面亦是多年來深藏我心的寧靜角落。
高中時期,當時的我是克里希納穆堤的信徒,雖然我只是閱讀了四、五本關於克氏的書,但已經深深沉迷在克氏的哲學世界中。
外公不知道去哪裡撿來廢棄公車的座椅,是那種裡頭塞著硬海綿舊式的藍色塑膠皮椅,兩張這樣的公車椅就放在土角厝的騎樓下。坐在老公車椅上,南臺灣午後驕陽的熱辣止於紅瓦屋簷,微微的炎熱使兩鬢滲汗,輕翻書頁的聲音偶爾劃破午後的寧靜,克氏的話語一直在心底訴說著,每當我讀累了抬起頭來,前方一片金黃色的水稻田,田中央有一口古井,視野再往後放,越過一棵大樹就來到一座丘陵,山坡上是一大片的墓地。我曾經驚嘆這一片景色的啟發,人們在房裡出生,下到田裡耕作辛勞一生,然後,走進墓地裡長眠。這片金黃色的風景,意寓強而有力使我深記在心,但真正具有強大威力的是這裡與世無爭的寧靜,也許自幼深植我心,如今已經到了而立之年,我念念不忘地追求著那份純真寧靜。
十多年前,外婆與外公相繼過世,自從外公出殯後我就不曾再回到這裡。曾經在夢裡再見到那片金色光芒的稻穗隨風搖擺,站在夢裡的屋簷下遠遠看著那口孤單的古井,而外公與外婆的墓就在遠方丘陵的山坡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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