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北鄉下人

昨天傍晚用過晚餐後，在斑馬線的一端等著紅綠燈，碰巧遇見了推著傳統冰淇淋車（叭噗）的阿婆，之前等垃圾車時總會遇見她，因此我主動地對她點頭打招呼，原本神情木然帶點疲倦的她，隔著福和國中下課的學生人潮，聲音洪亮而爽朗地問候我：『下班阿～很辛苦吧！』
獨自一人不愛笑的我，聽到她熱情的問候，藏不住內心的溫暖，同樣用熟悉的台語回應：『我是研究生，沒在上班啦！』
說時遲，那時快，我看她立刻翻開冰桶的蓋子：『來！我請你甲冰』
我第一時間心理OS：『萬萬不可！』於此同時趕緊趨步上前，阻止阿婆的挖冰動作，並在零點幾秒之內想出一個不傷感情的藉口：『啊～我那甲冰，嘴齒會緊～痛，你留著做生意啦，謝謝轟！』
就這樣簡單的推了幾次，終於打消了阿婆贈冰的念頭，就在這個小插曲差不多結束時，小綠人又開始狂奔了，我道謝過後轉身穿過繁忙的馬路。

疾步穿越十字路口的過程中，心底有股懷舊的歸鄉感不斷高漲，那是外出遊子幾乎遺忘的家鄉氣味，不是用鼻子嗅聞的氣味，而是用心去感受的人情味，你說這是老婆婆的行銷術嗎？我不這麼認為，過去好幾個夜晚，在昏暗的路燈下，一起等垃圾車時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過幾回，對我這位從來鐵著一張臉，老是提包垃圾站在攤前，卻又從未捧場光顧的陌生人，實在看不出有行銷的必要性。

兩位陌生人之間，一種沒有目的性的招呼往來，是鄉間才會出現的情感現象-----人情味！

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邊上，一座叭噗攤下，我竟然想家了，不只是宜蘭的老家，還有在南部窮鄉僻壤之地的外婆家。

說來也奇怪，我上週末才回宜蘭一趟，怎麼現在又開始想家了，或者應該說，我有多久沒有在老家用心過生活了，每次回到家不是準備著潛水，就是心思還掛在實驗室裡，若稍有空閒，就急著想消化未看的DVD。
有多久沒有走到路口的老攤販，坐下來悠哉的吃一碗米粉羹。有多久沒有踏上田埂，感受泥土的彈性。有多久沒有和愛犬走在廣茅乾涸的河床上，有多久沒有站在高處，迎著微風遠眺白雲繚繞著藍山。

我究竟有多久沒回家了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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